都江堰•外河的石头

作者:2016年01月10日 16:37 浏览:167 收藏



1

内河灌溉,外河泄洪。
作为人类对自然的干预,更多时候
都江堰外河,石头多于水。
石头,在河床睡觉。
洪水留下的狮子在睡觉,铁在睡觉
钙在睡觉,河堤在睡觉……

内河灌溉,外河泄洪。
自从修建紫坪铺水库,更多时候
都江堰外河,干净而安详。
石头,像一枚枚勇士的眉骨
这些远古的婴儿,时间的遗产
面对诗人,展露微笑。

这是2014年5月一个下午
我们在变轻,携带的山色和雨量
也在变轻。一场小雨来了又走了。
当阳光小心翼翼经过外河时
我在河床翻捡。
我发现:石头的脸,比我干净。

2

茶,续了一遍又一遍。
整个下午,我都在沉吟:
这些偃伏外河的石头,隐藏了怎样的野心?
这些洪水擦亮的战士
怎样把哭泣还原为荡漾的笑声
怎样把落水的光阴还原为春天?

石头们一声不吭。
它们,在干涸的河床继续偃伏
那么安分,安分如立地成佛之心;
那么干净,干净似没有一丝杂念的眼睛。
它们以慈悲立世,存大爱于天地间
二千年不归不隐。

但更多时候,我在幻想,在审视洪水的阴谋。
也许当它们再次咆哮,我刚好学会偃伏
学会石头们的睿智。

3

已经习惯了外河的石头,习惯了冷;
习惯了站在它们中间
眺望秦王郡坚韧的斧铖和铿锵
眺望先贤们留下的智慧和汗水。

已经习惯了外河干涸,习惯了紫坪铺水库;
——干涸是外河的大道。
习惯了坐在堤岸上欣赏一河精致的石头
像成群结队的女人
裸露干净的肌肤。

我跟石头们点头,跟石头们攀谈
向石头们学习赞美……
但我拒绝愚蠢的举动。

4

美人和石头,是最精致的风景。
当抛开幻想,有人试图变成一堆精致的石头;
当手捧石头的人爱上干净
而手捧茶杯的人爱上蓝天、白云;
我终于找回了丰饶的肉体
找回了美人和石头。但我更希望

被闪光灯记录的不是一张过客的脸
被石头们射中的不是最后的靶场。
我相信这些偃伏二千余年的水的骨头
每一枚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温暖地想到了炊烟,不知道
最后的尊严是向善的途径,或是私募的背景。
飞花和水袖,或大于沧海,或小于一粟。

皮肤上的盐,有恒定的光明
向恶,向善?
如果天空继续空着,请学会裸露。
不爱江山就爱美人吧!
美人在座,一朵闲云与两只野鹤
成了绝配。

5

火中的石头叫钢;
水中的石头还叫石头。
这些隐藏在洪水中,一次可以
撕裂一万头大象的
狮子、老虎、猎豹,野牛或者狼……
当我们津津乐道一条干涸的河床时
岁月正在掉漆。

暴雨锁不住我们的脸
湿淋淋的天空漏掉了多少亡灵?
不得不承认
伤口不只是洪水留下的一部分。
浊浪不只是骑士虚拟的风尘
每个瞬间的疼痛
都在证明刮骨疗伤的胜利 

在石头里寻找江山。
在岁月里保持深度。
翻捡石头的人,相信水里有道;
翻捡溺水三千,因为石头隐藏了绝技。

6

心地大善,方可入药。
这是二○一四年五月一个小雨后的下午
一群诗人站在外河堤岸上,口吐莲花:
五月,我们以一壶春色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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