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小的人，而且这样老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作着圣人的思考
这使这个矮小的人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而且愈来愈高，简直是一种崇高
亲眼目睹这一变化的人
从此把历史看得很渺小

一个矮小的人老了，不是更加矮小
而是立志要做高大的人
这必须在铁砧上锻打他的灵魂
痛苦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了四溅的火星
最后打成了一把手术刀

老人残酷地解剖自己，那时候
我们一边在宴席上喝酒，一边颂扬
主席台上的高谈阔论，并且开怀大笑
我们这一生，把美的东西聚集起来是君子
把另一些东西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力量
又足以将这一幢精心建设的大厦推倒
不关时代的事，每个人都有丑陋的历史

生活是一件旧棉袄，皱褶里藏着虫子
谁能够把自己的一生拿到阳光下翻晒
谁就在人群中站得最高
真理就站在那里，它看着我们
我们是他的两个孩子，朝他跑过去的时候
我们的双手沾满污垢
一个孩子把手伸出来给他看了
另一个孩子把他的双手永远藏在了背后
两个孩子性情不同，但并没有分道扬镳

真理也有走神的时候，所以
世上高大的人和矮小的人常常做朋友
如今那个矮小的人走了
高大的人还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