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曲(组诗)

作者: 2016年09月29日10:02 浏览:28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遗愿

我是说我暂时不会死,但我必须提早
准备好自己的遗愿
以备不测之需

我的第一愿望是不要土葬,也不要火葬
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如出一撤,师出同门
昂贵的费用,我的孩子们
你们受不了,我提倡花葬,水葬或者
风葬
我恳请你们找来稻草,一把火将我烧了
一把火一了百了
一把火之后顺其自然
让一阵风把我吹走

当然也可以将我埋于树下,不要高于地表
在一块草坪下休息我心安理得
其实这一生就没有
轰轰烈烈,死了还要捂那么一个土堆
等于给自己丢脸

或者水葬,但那样太吓人
被人打捞起来实在恐怖,一定要先烧了再洒入水中
至于花葬很简单
把我的骨灰当肥料

记住第一个遗愿,我再讲第二个愿望
不要立碑,要把我在尘世遗留的诗书烧还我
要把我的姓氏和户籍
一同粉碎在我葬身的地方
证明我是个有国有家的人
避免真的飘荡在另外一个世界
饱受异族欺凌

其它的就不再重要了
说不说都无所谓
活着的你们要好好活着
活到像我一样因为热爱生活而死去
不敢说寿终正寝
但无怨无悔做了
一次人


我写下十余部诗歌

一部或两部,三部四部直到十部
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十五岁到现在
整整三十四年,三十四年如白驹飞过
三十四年就像三十四天,在我眼里光阴就是
会飞的蚂蚱
虽然飞不得多高,但仅凭不停跳跃
三十四年也不过
一根筷子的长度

这筷子,吃过野菜夹过粗粮
也吃过细粮,这筷子酸甜苦辣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明白
一个只读过六年书的孩子
偏偏要与高雅的诗歌作伴
这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且不论成功与否,数十年坚持如一
这一点我很佩服自己
扎根于自己的马步,脚踏实地
我从不喜欢对谁玩弄花哨
对诗歌玩弄花哨,我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一句话
不作死不会死
作死的必死

这就是诗歌,我已经写下了
十余部,就像生了十多个孩子
我这个父亲似乎精疲力竭
但我从来没有感受过
江郎才尽的危险
“路漫漫其修远兮”,屈原说的
很多年前我就记牢了
人生还有几个十年
我还能再生
几个孩子,命运不得而知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我最担心连钟也撞不响
哀哉!


乌 鸦

呱...呱...呱...呱呱呱
这只乌鸦,每天晚上十二点钟
总是飞到村头的皂角树上
叫个不停

这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的小村还在,我也还年轻
那时候那棵皂角树,弯弯曲曲的但甚是雄伟
至少应该有
一百岁的年纪

乌鸦非常喜欢这棵树,就好像这棵树
就是它的家一样
但白天我们见不到它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能听到它
呱呱呱的叫声

这没有什么,习惯了
我的家就在皂角树下,但如果听到乌鸦
呱呱呱呱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一直叫到黎明
不出三天,小村必死人

我过借的爷爷奶奶
就是在这种叫声中离去的
小村的人们后来都总结出经验
乌鸦叫一阵子
说明村里有孩子降生
乌鸦彻夜不眠,就说明这个村
哪一家要遭白事了

按此推断,基本上能预测出
这个村哪家孕妇和老人
出生和死亡的时辰
直到小村消失前
这种推断一直没有错过

很多年了,那只乌鸦
是不是已经老死去,还是
随着消失的小村
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只乌鸦
也从此再没有听见过
乌鸦的叫声

梦想曲

该来的迟早要来,该走的我也
挽留不了,一切都在不觉察中来到
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和异常
就像早上我们一同出门
晚上我就听到了
他的噩耗传来,哀声像潮水一样蔓延在
抢救他的病房,连冷酷的医生也
落下了潸然的泪

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我们每一个人并不定十全十美地
走过一生。我常想在那里躺倒的也会是我
在下一刻中离开的说不定
就轮到我,这样想我很坦然
似乎是做好了准备
就像赴一场约会,我有必要在每一刻
精心武装自己

这或许只是我自己的梦想曲亦或是
白日做梦,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并没有瞌睡
我必须告诉你我随时保持着
清醒的意识,就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我从不将它混淆视听,模糊在人间
就像黑白无常那两个小鬼
我曾无数次在夜晚的梦中梦到过
有时和他们喝酒,有时和他们对弈
无论谁输谁赢
我们都成为了
无话不说的朋友

我曾想从他们那里探听到一点
我的消息,他们守口如瓶
忠于自己的事业,忠于阎王
对那个世界的法律,他们尽职尽责
尽管有时也会忙里偷闲
但似乎影响不了他们成为
阴阳边界最忠诚的卫士

此刻,在这人间
我丝毫不在害怕别离,不在害怕
像我那个朋友一样的
病房里的嚎啕,活着的人或许会意志薄弱
但对于我而言
我已经承受住了
这意外的打击

我甚至是有点面带微笑,我抽搐的肌肉抖动了几下
如医生再整理着手术刀
准备着迎接
另外一场手术 ,活过这
见多识广的一生
生死于我已
无足轻重

注释:
南山的诗-梦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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