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人(组诗)

作者: 2017年02月22日09:50 浏览:108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此刻,只说美好

阳光照在窗外新建的房屋的墙上
仿佛照在我的脸上,明亮而温暖
不远处的鸡啼,让鸡年
初一的早晨格外安详和宁静
远处有早起的人们在燃放鞭炮
庆祝新年的诞生
麻雀们也鸣叫着出来觅食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此刻,只说美好
放下心中过往的块垒,让愉悦的流水
想就到哪里就流到哪里
让一条路信马由缰
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从此刻起
学会包容和仁爱,学会与世间万物
一同成长,学会用微笑的阳光
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
如此,我们“才不会
被生活打败”,如此我们期待的美好
才会如期而至,就像
一只蝴蝶重新回到花心
就像爱情与春天,重新回到人间


沿一条路走下去

在和煦的阳光中,或晨夕的微光里
沿一条路随意地走下去
是多年养成的偏好
不管前面是柳暗花明
还是山重水复,也不管是否
有诗或远方。这是一种盲目的任性
既不善投石问路
也不善踩着别人的脚印走
因为这些先天不足
致使我总是走错路,走了许多弯路
甚至无路可走
常常不得不折身而返
以至于那些一起上路的人
已经走出很远
我仍然在原地彷徨,,孤独无助
唯一的欣慰的是,我或许
因此多看到了一些
被别人一晃而过的小风景
比如路旁寂寞绽放的小野花
菜花丛中忙碌的小蜜蜂,小径上奔波的小蚂蚁
野地里间埋首劳作的老妪
以及屋檐下衔泥筑巢的春燕
屋顶上空茁壮的炊烟等等
那时,我的胸腔里
除了感动,还有小小的感恩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景致,平息了一场
内心涌动的,暮色一样盛大的叛乱


有关年的记忆

那时很穷。瘦弱的童年
总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而老天似乎故意与我们作对
那时的冬天总是很冷
刚入冬,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便接踵而至
水也冷得紧缩起身体
变得僵硬而平坦,任由一群乡村野孩子
在上面横冲直撞,将一阵阵的穷欢乐
推向高潮。那时,我们吃什么
都是难得的美味;那时
我们就像一根根黄连,不知道什么是苦
偶尔品尝到一点点甜蜜
就会从梦中笑醒,四处炫耀
那时,我们是如此期待过年
只有过年,才会有肉吃,有新衣穿
有少得可怜的压岁钱,有来给老人
拜年的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只有过年,才会有暂时的农闲
不用冒着严寒、顶着烈日下地劳作
村人们就可以放心地聚在一起
打牌、赌钱,直到把老婆和过年猪
一块儿输个精光,仍然留下一屁股
两肋巴的债,被人四处追打
那时过年,家家户户的春联都喜上眉梢
内心却愁肠百结,这个年
还没过完,就盼着下一个年
哪像如今,想吃的,平时都吃了
想穿的,平日都穿了;想玩的
早就玩过了,只剩下满身心的疲惫
和对年没完没了的恐惧


与虎谋皮
 
和老虎做生意,是个大胆
而有创意的想法。虎皮与虎骨虎鞭一样
徒有虚名。不仅让老虎恶名在外
一不留神还成了吃软饭的家伙
还不如把那身名不副实的行头卖了
换一身狗皮或猫皮,如此,不但吃穿不愁
还有可能,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养虎为患
 
作为一种个人爱好,未尝不可
如今只要世界上存在的东西,都可以
作为宠物养。当然包括人。相较而言,这地球上
没有什么比人更凶猛,敢于以人为宠物的人
养虎为玩物,乃小菜一碟
你完全可以动用人的残忍和聪明才智
将曾经不可一世的老虎,驯化得服服帖帖
奴颜媚骨。任由你怎么驱遣,也不会有半分反抗
鉴于此,养虎为患这一成语,早已过时
应该与时俱进,及早淘汰了


猛虎颂

我以为老虎早就不会吃人了
我以为老虎
早已沦为靠人类豢养的玩物
或观赏物了
你看它窝在动物园的笼子里懒洋洋的样子
还不如一只不会捉老鼠的病猫
它们已经濒危。它们如今
每天的生活就是
吃了睡,睡了吃
供游客观赏,为园主赚取利润
连夺取交配权的勇气都丧失了
以至于很多游客
都像我一样,忘了老虎是百兽之王
忘了老虎会吃人
以为狗都可以欺负老虎了
以至于一些人
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过围墙
突破自筑的笼子,就能与老虎亲近
娱乐老虎。谁知老虎
居然还会吃人,而且一而再地吃
如同吃牛羊肉一样爽口
并用那些无知无畏者的血
将那道自然法则生锈的笼子,重新染红一遍
让那些死去已久的猛虎
在人类心中,重新复活


不敢再说爱

我刚说,我热爱脚下这片土地
下午,鲁甸就又地震了
土坯房又垮了一些
又有一些无辜的百姓惨遭伤害
我刚说,我喜欢春天
倒春寒便不由分说
横插一脚,呼啸的北风
令万物在其淫威之下,瑟瑟发抖
刚冒出头的花期
又怯怯地缩了回去。不敢再说爱
刚一说爱,我曾经爱过的那些人和事物
都漫长的时光中,一一离我而去
不敢再说爱,并非不再爱
地震,或许是因为大地的深处
有着无法排解的冲突和疼痛
倒春寒突至,也许是因为
美好的事物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遭遇
各种挫折。那些离我而去的人和事
或许是因为,前方还有
更加美好的人和事,等着他们去热爱


掩耳盗铃

我坚信,偷铃铛那个人
一直躲在我们的骨头里
躲在我们的睡眠里
躲在我们真实的,或者虚以逶迤的话语里
躲在我们的一举手一投足里
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

她最惯常的伎俩
就是左手捂住右耳
或右手捂住左耳
自欺,也欺人
让你在恍惚之间感觉到巨大的掏空感
然后她再用虚荣的泡沫肆意填充
直到你心满意足的酣然睡去

我坚信,她是喜爱那个悬在梦中的铃铛的
就象我们的爱人
是爱我们的。只不过,她喜欢
用锋利的锥子,锯子,风钻
爱我们。让我们捂住腐朽不堪的胸口
痛不欲生,欲罢不能
或在月黑风高之夜
悲伤地惊醒。在阳光美妙的早晨
两眼抹黑,找不到前行的路

她敢于宣称,她从未动用过任何诺言
也不屑于使用任何诺言
她善于在是与非之间周旋
用模棱两可的言行
让你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也可能一切,都是唯心主义的轻烟
飘在理想的高空
美不可言。让让我们仰望得脖子发酸
然后抱头痛哭

你看,你看
此刻,她正踩着月光的影子
双手捂耳,蹑手蹑脚
牵着我们的灵魂私奔
随手扔下一场瘟疫
我们的世界,仿佛经历一场八级地震
慢慢倾斜,倒塌

而我只想,在一张颓废的纸上
写下颂歌
在另一张盎然的纸上
写下无妄的咒语
并将此前呕心沥血写下的诗句
一一折断,抛进虚妄的风中
 
 
春天是一种病

桃花是多么妖娆
又是如此落寞。草色遥看
近却无。春风不解风情
不痛不痒地吹着
只能触及某些事物的表面
春雨不来。流水已腐
黯然凋零的是你幽怨的目光
疼痛引而不发
雷霆在大地深处滚动
与你无关
春天是一种病
深陷于一场漫无边际的相思
搬出所有的甜言蜜语也无可救药
只能与苦秋遥相呼应。如此光景
我们最好不要妄谈春天


仙人球

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再收回
这遍身的利刺。不可能
让自己重新珠圆玉润
迎合一场虚拟的春风
我乃凡夫,不懂得虚与和委蛇
不善于将内心的柔软示人
只有浑身的锋芒毕露
将俗世隔得很远,将人心隔得很远
你的逃避情有可原
但我已拔不动脚步
只能死死抱着这最后的利器
与无边的时光抗衡
与窗外的春天擦肩而过


小场景
 
李白痴痴站在长江边上,将一片孤帆
吟咏成了千古绝唱;王维兄一曲《渭城曲》
让人愁断肠。这些都是多情的古人
精心设计的小场景
想赚取现代人廉价的泪水
 
但如今什么都可以省略了
省掉鸟鸣,剩下一个寡淡的清晨
省掉花前和月下,剩下网络上文字与文字
调情;省掉折柳相赠,剩下车屁股后面
滚滚红尘;省掉桃花潭的踏歌相送
只剩下晓风残月,斜风更兼细雨
 
若是换成你我,也许更俭省
更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装腔作势
只需眼神轻轻一碰,手臂象征性地一挥
两个南辕北辙的背影,再也不用知道
对方的内心,是否藏着千里烟波


一个人的离去与你毫不相干
 
就像掏出所有的积蓄
掏出你的爱。你毫不吝惜
甚至觉得物超所值。你觉得你成了
可以傲视天下的富豪
 
你雄心勃勃,用一厢情愿的砖瓦
在沙漠之中构筑理想的大厦
你根本不会想到,夜风会掏空大厦的根基
你让大厦的每个房间
都住满了虚荣心和想入非非
 
当大风掏空最后一粒爱的沙子
一场灾难让你万劫不复。一个人的离去
与你毫不相干。多年以后,结痂的伤口
依然有相思的鲜血缓慢流出
 
 
两面人
 
这个世界只要有戏,就有两面人
当然他们不用戴面具
也不用戴京剧脸谱,不用板着唱腔
他们的面孔与常人无异,也化妆
修眉,涂脂抹粉,必要时
也整容,但大体上不会改变其容貌
 
这样的人善于将另一个自己
不着痕迹地藏匿在自己体内。好像日常必备品
随身携带。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另一个她
操着另一种语言,在场面上
应付这个世界,应付着
另一种人生
 
她操作另一个自己的技巧已登峰造极
炉火纯青,肉眼凡胎根本无法识别
除非你深入她,深入她的骨髓
但那时你想抽身逃离,全身而退
为时已晚。你丢失的不仅仅是
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别亦难
 
古装戏里面的故事
十里相送,长亭复短亭
一路期期艾艾,唱不尽的离愁别恨
你站在银屏之外
一不留神也掉进了戏里
 
总是这样,你常常身不由己就从戏外
挤到了戏内。甚至比戏内的角色
表演得还卖劲还出色
你的心里总有那么多不舍
总有那么多挥不去的风雨和落花
 
你喜欢把耳朵塞住装聋子
把眼睛蒙住装瞎子,把心
用一个又一个荒诞的剧情填满
一场雨早已死在路上,而你依然
在一句唱词里守望归期 
 

大风起兮
 
我儿时怕风,风一刮来
我就蒙面大哭。相信很多人都怕风。生活中
风太多了,走错路都要遇到风
一不小心,一些东西
就会被大风吹跑
 
犹如风卷落花,许多人都是
一不留神,就被大风
吹得不见了踪影。唐宗如何
宋祖如何?成吉思汗如何
康熙乾隆如何?他们都被大风
卷入了岁月的黑洞里
再也出不来
 
风,看不见,抓不住,潜行于每一个有形
或无形的空域,杀人于无形
风要刮来,任何翻云覆雨手也压不住
风要止息,任是
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情种,也留不住
 
风的任性,只有领教过的人
才知晓。正如此刻
我须得快跑,避开风头,否则
大风就会扯乱我的头发,掀起我的衣服
窥探我的隐私,将我寄存了
数十年的散碎银两,全部掳走


伤  春

燥烈的南风凶猛地刮着
吹得人睁不开眼
一把把钢铁铸打的钉耙
在春天干旱的土地上凶狠地抓挠着
那些刚在春风里冒出头的烤烟苗
顷刻间乱纷纷地丧失了
扎根生长的机会。眼看着刚刚问世的孩子
纷纷夭折,我不知道土地
会不会心痛。但那个在干燥的春天
辛劳播种的农妇,把全家的希望
寄托于一亩三分地的农妇
肯定心痛到了极点
她背上背着吃奶的孩子
手无寸铁。但愤怒和悲伤
促使她一次次弯腰
从地上捡起土垡,狠狠掷向那些
强行铲除她家计划外烟苗的人
每次奋力的投掷,由于负重力衰
而毫无实际意义。愤怒的土垡只将旁边的地膜
砸出一个个窟窿
平时松散而沉默的泥土
此刻因愤怒,而变得坚硬和凌厉
如果躲闪不及,受伤的
不仅仅是脆弱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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