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夜小雨，润物无声
醒来，鸟鸣却是干爽清越的

我更愿意像植物一样，小心翼翼地
打量着这个世界
不说话

没有人会在氤氲的，花香隐约的空气中莫名悲伤
没有对你说出的话，只能沉入我的眼中
并且不在事物的表面铺陈
爱你的隐喻

我还没有遇到你
春天的时辰，又已经不多了


二
暮色中，遇到从工地回家的父亲
水泥灰厚厚地布满全身
跟清早看见他时
浓雾下在头发，眉毛，衣服上的颜色
是一样的

总是有这样那样灰蒙蒙的存在压着他
而灰色的路面托起他的行走匆匆
无数父亲擦肩而过

人世哪有什么辽阔
庄稼与高楼丛林，把他们堵在尘土飞扬的低处


三
翻盖祖屋的计划，在母亲的缄默中搁置

在一个房子里久了
就不想变动能感触记忆的布置

落叶归根
无需多少年以后
现在的我们，已经开始学会在纸上
在梦的遗址，还原故乡


四
不待惊蛰
树木的年轮又在体内画寺庙，教堂和人家
画从岁月中抽出的纤维
丝的，棉的，金属的
织着片段，情节

会不会有人，用倒序的方式
拆解我的一生
那时，草木逢春
枯朽正在加速


五
木瓜树死了
樱桃树，银杏树，死了
再大的花盆，也承载不了生命的自由上升与回落
大地是最高的仪式

大地不仅是一抷泥土
那些融入大地深处的亲人
一茬一茬，铺筑我们要走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