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岳德彬散文诗新著《朝来雨晚来风》
这个夏天,南方多雨。一场与一场的雨水追逐着远去的时光。雨水咆哮与呐喊,浅唱与低吟,正吻合我读一本书的心情。雨天天空低垂,阴云密布,重重的黑暗,总需要雷电与霹雳的穿越。居于陋室,临窗听雨,清茶伴着书香,我的心正跟随诗人的诗章漫行。著名散文诗人、诗评家岳德彬先生的新著《朝来雨晚来风》散文诗集就这样伴我度过一个个雨天。
《朝来雨晚来风》散文诗集收入了岳德彬近几年创作的部分散文诗共141章。诗集共分四辑:第一辑《似被前缘误》,第二辑《蔚蓝的思绪》,第三辑《无晴却有晴》,第四辑《黔地风》。读罢这洋洋洒洒、恣肆汪洋的,粒粒诗性的文字,无论写山水、花草,世道人心,抑或自我情绪,等等,都带给我清新脱俗的享受。这本散文诗集从题材选取的广度、主题意旨的精神高度、艺术层面的语言修辞,等等,在当下散文诗界异彩纷呈的创作中,无疑是值得重视和借鉴的。
岳德彬先生作为资深的、著名的散文诗人,其散文诗创作起步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其时,他创作的散文诗深得散文诗大家徐成淼先生的青睐,徐先生亲自为岳德彬的散文诗写评论,并向外推荐。岳德彬的散文诗写作也曾一度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曾创造了半年之内上刊国家级、省级报刊100余篇(章)的个人记录。据1989年黔东南日报报道,岳德彬作品被收入香港人编的《中国散文诗十人作品选》。后因工作原因一度中断散文诗写作,但其学习研究散文诗的理论与阅读,从未中断过。进入新世纪,特别是最近几年,其笔耕不辍,在散文诗写作上不断探索,佳作频出。
在散文诗评论方面,岳德彬先生本身曾任党报总编,是资深报人,其文辞犀利。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就撰写过多篇散文诗研究理论文章,也给一些散文诗人的作品写过评论(见岳德彬文集《今生有约》),深得方家好评。最近几年,他在散文诗理论研究方面不断深入,他结合自己的研究,对当前活跃的一些散文诗人的作品进行了解剖与赏析,着力推动散文诗创作的发展。
在《朝来雨晚来风》中,可以看到他倡导的一些散文诗写作理念在实践中的运用。比如他主张象征是散文诗写作的最高境界。提出并系统阐述什么是散文诗的“意象”与“象征”等,他在写作中作出了新的探索。在这本散文诗集中,他对叙事散文诗写作也进行了新的尝试,写出了佳作。纵观全书,可谓字字珠玑,这些诗章,透泄出诗人悲悯的情怀、敏锐的目光、睿智与哲思的光芒。
一、诗人在生命意识的探寻及对灵魂的拷问,解构心灵的困境并试图找到现实救赎的路径方面,进行了深入有益的追寻。现实是复杂。历史演变也并不遵从一成不变的路径。当代中国正在进行着深刻的变革,城乡二元化的剧变,科技网络时代的迅猛发展,许多领域原有的秩序被打破与重构,包括社会思想领域的一些观念,也在发生变化,这正深刻地影响着每一个人的思想。诗人作为曾经是党报宣传思想领域的前沿人物,经历颇多,经验更丰富,理应站在时代的前沿,站得更高,比别人看得更远。然而,经验与现实常常是矛盾的。在时代滚滚洪流面前,即使是智者,也会迷茫,也会产生困惑。诗人也不例外。所以对时代变化与自身心灵的种种困惑,诗人选择了以散文诗写作作为探寻心灵困境,并试图找到解救突破困惑的出口。问苍天夜空、孤星、月蚀,“夜空,是一切真相破晓之前的真相,是一切真实于真实之后的归宿。/我以水为枕,以流光为被褥,期望结缘一场出类拔萃的梦。/醒来,梦里没有故事。”“只有沧冥布满谜语,世道凉如水,光阴冷冷如冰。/假如你是一颗象征,那么,你愿意象征凡间的那一个人?/你满腹的心事寒光闪闪。”(摘自《苍天在上》)这是诗人在借天问道,诗人将心中的困惑,借诗章一一道出,抒发情怀。问大地,“世界尘土飞扬,谁是你的梵天净土?/古刹,木鱼韧性敲打日起月落的响声。/鸟鸣,如梦初醒。/珙桐花开,恍若来世,犹如往生。”(摘自《梵天净土》)好一句“世界尘土飞扬,谁是你的梵天净土?”,诗人心中如果不是时时思考社会与人生的种种问题,怎么开篇一句就发出了天问?这是何等的高明。问人间,“这是生命滴血的诉状。/长眠的先祖们是否可以从石头的内里走出来?/蚂蚁们挤出滚烫石板的穹庐,浩浩荡荡,进入一截枯朽的树桩,渴望一滴残存的水分。/蝉鸣最后的尾音气若游丝,这悲悯的求告,成为不言修改的篇章结构。”(摘自《蝉鸣,久远的申诉》)诗人借蝉鸣,实则暗喻苗族同胞长年累月深处深山的贫苦命运,得不到有效改变,而发出的无奈之问。问历史,“深水激流旁边的芦苇丛里,是否还潜藏着冠冕堂皇的污言秽语,/漫漫河滩的鹅卵石,铺陈你不知向东还是向西的潦草足迹,/危崖高树,依然怒发冲冠。/你——化长江巨浪为豪情、用一枚红桔洇润情怀、捧两岸猿声为长啸、将一腔热泪提升大地温度的奇男子,可否就在天下逝水的中央?”(摘自《访子规声声里的秭归》)诗人借历史人物发问,也是对现实世道人心发问。等等。从诗人涉猎所写的题材看,可以发现,诗人从写自身心灵的困惑出发,已不仅仅是写自己的困顿了,他试图找到普遍层面人心解救的灵丹妙药,其意义已超出个体的特殊性。这就是诗人这本散文诗集,在探寻人的现代精神困顿,寻找心灵解救路径的现实意义。
那么,诗人在问天、问地、问人间、问历史等等之后,他是否有了答案呢?
“苍天在上,混沌依然,沉寂依然,神秘依然。”(摘自《苍天在上》)
“你满腹的心事寒光闪闪。/你该把多余的宁静,分一点给你脚下梦呓与争吵太多的人间。”(摘自《梵天净土》)
“不能再是深山草叶上,随时可以被烈日蒸发的宿露。/大山里封锁太久的人世玄机,以一条河奔流不息的存在方式全身而出。/我跟随打鱼妹子飞天绕地的船歌亲近河流。/在放棑汉子油黑发亮的臂膀上找到阳光。/在稻谷吐穗的芬芳气息里捉摸山山水水的时鲜模样./在千年古榕的青翠浓荫里翻开油墨清香的新寓言。”(摘自《大山寓言(组章)》)
“河里的水天上的云啊,我还要告诉你们,那个人,其实已经不在这任何一个冢里,他早已超越了这些坟冢,在神州大地的每一座高山居住,在五洲四海漫游。”(摘自《十二疑冢》)
以上这些是诗人要的答案吗?似乎是,也似乎不是。说是,是因为诗人在文字路径上厘清了思路,梳理了情绪,舒缓了心情。然而,现实中这些问题依然存在,依然会在别的地方触碰诗人的心灵。但就散文诗文本来说,它已产生了现实意义,诗人在特定的时间里心灵得到了救赎。这就是文学的意义,当然也是散文诗写作的意义。
二、 从散文诗文体写作探索的现实意义上来说,《朝来雨晚来风》作了许多有益的探索。150多年前,散文诗的最初创造者之一波德莱尔说过:“当我们人类野心滋长的时候,谁没有梦想到那散文诗的神秘,--声律和谐,而没有节奏,那立意的精辟辞章的跌宕,足以应付那心灵的情绪、思想的起伏和知觉的变幻。”。他还说:散文诗这种形式,“足以适应灵魂的抒情性的动荡、梦幻的波动和意识的惊跳。”动荡、波动、惊跳,这些说出了散文诗的主要艺术特征。
诗人在《朝来雨晚来风》自序也提出了自己对散文诗文体的见解。他写道:“说到(散文诗)文体,“五四”新文化运动里不少著名文人都尝试着写过散文诗,如今,许多诗人作家也都在兴致勃勃地耕耘这块园地。还没有谁宣告散文诗已经形成一套文体模式,散文诗仍然年轻。于是,所有的理论建构和创作实践都有着积极的意义。我们既不要漠视渐行渐远的诗人们这方面的作品,也不可轻视当今诗人们这方面的探索。《诗经》是中国文学的文本源头,响着黄河的水声,弥散稻麦的香气,“五经”之一,国之瑰宝,但孔圣人并没有说《诗经》是文体样板,只说它“思无邪”;楚辞的作家们也没有说他们的文章就是文体范式,他们留给我们的是家国情怀、灵魂张扬。唐诗鲜丽而又浩瀚,是巍巍高峰,是对赋体和骈体华而不实、作茧自缚的勇敢叛离;宋词,不管是豪放还是婉约,长长短短,不拘一格,是文体跟随“世运”而寻求新生命的精彩实证。在我看来,宋词可能就为后来的散文诗播下了种子;也许又可以这样说,元曲或许可以称之为我国最早的散文诗。新诗,又是一次文体的“解放”,它之被称为“自由诗”,充分说明了人们对诗歌体式摆脱套式而走向自由灵动的现实要求。散文诗同新诗同步而来,在文体上都是石破天惊。从文化着眼看,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着和创造着符合其精神气韵的文学体式。而今,创作和阅读散文诗的青年越来越多,这一现象不可小觑。散文诗前途无量。”
正是出于对散文诗文体的热爱,诗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就一直进行着写作的实践与理论的研究。《朝来雨晚来风》从写作探索的意义上来说,有几个特点值得关注:
首先是注重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用实践佐证象征是散文诗写作的最高境界。古人写诗,最讲究境界,特别是唐诗宋词,而古诗最讲究象征手法的运用,通过这样手法写出的诗,最有“味”。散文诗写作最终不能丢掉其诗魂、诗性,千条路万条路,散文诗写作最终回到其写作的最高境界——象征。这点大多数方家是认同的。诗人在评论著名散文诗人周庆荣、喻子涵的散文诗时,对意象和象征进行过较为系统的陈述。他说:“在我看来,象征,应该是散文诗的最高境界。我读到的许多散文诗,其意蕴往往只有一解,这,当然也有很多佳作名篇。多解和无穷解的散文诗,更有审美价值,生命力可能会更长久。喻子涵的《汉字意象》系列散文诗,就具有让人多解和无穷解的魅力。所谓无穷解,就是能引发读者的种种联想、思考和审美快意。多解和无穷解,必须依靠象征手法的运用。只有象征,才能成就多解或无穷解。多解的“解”包含作者本意具有的解——诗人明白给你表述的解以及暗示的解,而更具诗美的更高级的象征意味的散文诗,则有着无穷解。多解,来自作者创造的审美境界蕴含的放射性张力给予了读者想象和联想的空间,而无穷解往往是作者也意想不到的,也就是我们很熟悉的那句话:上乘的文学作品所具有的审美效应和思想意蕴往往超越作者的设定和初衷。《汉字意象》就达到了这样高的诗美境界。可惜,时下具有象征意味的散文诗作品越来越少。
象征,就是用意象去创造出比这个意象所代表的意味更大更远的意味,用一块心理碎片去投射人类普遍的精神状态或命运,或显示大千世界人们普遍的生存状态和心理诉求。象征的成功与否,必须仰仗诗人的真情、实意、真知、灼见、思想境界、生活积累、气质修养、诗艺功夫和文学价值观,在于作者的天地情怀。象征手法运用的成功,还需要“抽象”的创作方式,也就是创作主体的情感体悟大于外部物象的创作方式,就是面相自我挖掘内心和灵魂的创作方式。意象所具有的暗示作用最完美的指向和归结点就是象征。”(岳德彬<喻子涵《汉字意象》的意象与象征>)
诗人正是在写作上,实践着这一论述。他写《寂寞狼毫》,表面上写的是狼毫,实际上写的是人。这篇作品里的狼毫,其实就是一种落魄而孤独的灵魂的象征,一支狼毫笔,标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价值追求。这支狼毫“在书案上的竹笔筒里赋闲”,实际上写一个人很久没有作为了。“赤黄的笔尖,缩凝为守候/不作龙蛇之舞,就没有生发心血气象的文字,不染绿流丹,就见不到光风霁月/它不歌,也不哭/细看那毫尖,仿佛还沾着鼬鼠的体温。直立的身姿,犹如一句惊叹/它等待腕劲与臂力,期盼在一尘不染的纸面上流露自己刚硬的风骨/它还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落下墨迹。也许有一本书,正眼巴巴盼望它去走笔”。写狼毫的状态实际写的是人的一种状态。接着又写“寂寞狼毫,你朝思暮盼的一只手,还没有出现/那就肃立着侧耳倾听窗外,听闲花落地如飘尘,听拍打树叶的雨声,一点,一滴。”这是写出人的心境和期待,给人以无限的想象。
再来看《大山寓言(组章)》,写蝉鸣、花红果、蒲公英、河流,通过四个意象的描述抒写,意旨写出苗族这个古老民族,长期困顿于深山老林,造成世代贫穷落后。在新的时代里,他们通过自身努力,终于找到出路,像一条河流从深山里夺路而出。主题意旨明确,用象征的手法,写出了无穷的韵味,全诗留白空间巨大,让人回味无穷。像这样的写法,全书比比皆是。
其次是在文体的写作实践上,诗人在哲理(寓言)体、抒情体、叙述体等体式上进行深度融合,写出了一些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作品。比如诗人在叙事散文诗写作上,写出催人泪下的悲情爱情叙事诗《生死爱恋:焚稿哪能断痴情——老大哥王石的悲情故事》,通过主人公王石与恋人的相恋、误会、远走他乡,至死都不忘恋人,追悔自己过错的心路历程,勾画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王石,读来感人至深。叙述体散文诗本身就是把叙述的景物、人事放在第一位,客观通过描绘一定场景、片断的情节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诗人在书中写出了一个“活教材”。在哲理体、抒情体散文诗的写作上,诗人更是得心应手。诗人在《化境(组章)》《虚空(组章)》《大山寓言(组章)》等,写出了大气、空灵,意境幽远的韵味,很值得一读。很多篇章,很难简单区分它应属什么体式,其实,诗人在写作上,经常自觉或不自觉,将各种体式进行融合,哲理、抒情、叙事等互相交替运用,许多篇章不仅语言优美,意境悠远,还富于思辨。
再次是诗人非常注重散文诗的音律美,许多篇章注重意境构造,也注重语言的优美,读来朗朗上口。比如《今夜,谁是我的月亮》,全诗一共十二节,出现四次“今夜,谁是我的月亮?”的轮回,读来非常有节奏感,诗人在诗的最后写道:“你若真是我的月亮,/请不要再度光临唐人张若虚的江畔,/只盼你,在我的河边靠岸,/以冰冷的光,照亮我永生永世的记忆。//今夜,谁啊谁,才是我的月亮? ”前面层层叩问推进,最后又以一句“今夜,谁啊谁,才是我的月亮? ”结尾,一咏四叹,将全诗的情感推向高潮,实在是优美。这就是音律美。在《一个人的端午(组章)》第一章《访子规声声里的秭归》里,诗人也用了三次“子规,子规!”。第二章《汨罗祭水》也用了三次“祭水”,这种一咏三叹的音律美,增加了诗的韵味,让散文诗有了更美的可能。其实,这些写法,得益于诗人有深厚的古代文化修养,特别是古诗词的修养。从而使诗人的散文诗作品增色不少。
三、 从《朝来雨晚来风》的散文诗作品看,给人感受最深的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诗人悲悯的情怀。文学即人学。悲悯的情怀本应为诗人所共有。但是当下洪流滚滚,泥沙俱下,有多少诗人在其中迷失?重提诗人的悲悯情怀,不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是有现实的意义。纵观世界上伟大的诗人,哪一个不是具有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散文诗的缔造者之一,波德莱尔有,他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很早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即使艰辛的成长造就他有这样那样性格上的缺点,但他的骨子里不曾丢失善良悲悯的天性,最终,他成为了伟大的诗人。实际上,这种情怀,纪伯伦有,泰戈尔有,鲁迅有,越是伟大的诗人表现得就越明显。在这里,我并不是要把岳先生与伟大的诗人比肩。而是他的作品确是明显透露了这种情怀。比如《生死爱恋:焚稿哪能断痴情——老大哥王石的悲情故事》《记忆四季土地》《一个人的端午(组章)》等等,诗人写的许多也是寻常事物,山水、花草、世道人心,但抒发的绝不仅是个人的小情怀,宵小心情,而是敢于显露灵魂底色,追逐人世沧桑和哲意大道的大爱情怀。这点,无需我在此叙述,读者完全可以通过读作品来感受。
著名诗人、诗评家李犁在《百年新诗需要恢复和坚守些什么》中说:“诗人们必须抬起头来瞭望远方,让目光越过自己,旁及到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别人的境遇,这就是一种品质,一种爱,一种大的同情心和悲悯情怀。”又说,“诗人不能只沉迷和陶醉在把字词以及比喻句打造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乐趣之中,也不能把头缩进自己的情绪里一味地放大自己的愁怨,诗人不仅需要大我,更需要忘我。诗人的胸怀不能像大海,也要做一个广场,让大家踩跳跑,尽情地释放快乐和愉悦。何况这世界还有那么多不公需要诗人拍案,还有那么多不幸需要诗人关爱。”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朝来雨晚来风》正是具有诗人李犁所倡导的这种可贵的品质。
总之,诗人岳德彬用既有现代语感又有唐宋风骨的诗性话语,表达个体抑或群体的心灵感受,显露灵魂底色和生命意味,不无病呻吟,不玩词弄句,诗作有意境,有爱意,有悲悯,实乃力作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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