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你有白发千丈
堆在月下
淹没喝闷酒的影子
那些寄往京城的情书
还在驿站
望着一路盛开的梨花

落叶化蝶时

让我听一听吧
这些落叶
或者秋天的蝴蝶
用它的柔软，这最后的绽放
在大地上砸出来
一种缠绵悱恻的叹息

想念雪

南方的雪
就是一朵誓言
搁置在落寞的火车小站
像一片无法抵达的信笺

醉马

当下有酒
须尽欢，斟满夜光杯
当下有歌
及时唱，让一匹瘦骨嶙峋的马
在妩媚的歌曲里一路奔跑
——传说的英雄早已醉死

窗外

这是个无法倾诉的夜晚
神祇在花朵里安睡，风停在窗外
一个词语隐藏起忧郁的身影
像一只多疑的小兽，遗失在黑夜

灯光

灯光已失去衿持
它不再出现在旷野的远方
它不再为我剪一幅窗格子上的温情
它不再是火把、蜡烛、煤油灯
从我手上绽放
黑夜就像一片脆弱的面具
轻轻地破碎成一地纸屑

圆月

风刮过屋檐
像一串风铃的低吟
一只半夜里的猫
静静地伏在对岸的屋脊上
孤单，对于这夜半为我升起的圆月
我要打碎它，留一半充饥，另一半
让风捎走，偷渡过河。

天空

天空突然变得无趣了
在即将到来的清晨
白鸽曾偷食露台上花蕾
它们在黝黑的夜里潜行
没有行迹，没有声息
现在我不知该如何保持仰望的习惯
和对想象的热爱
当我把头抬起，超过45度
就是18层楼大厦那毫无表情的脸

在路上

村庄很远，我在怀念
怀念一群用触须打招呼的兄弟
怀念一只鸟，怀念后山的桃花
它的花期是那么地短
让我来不及发出一场惊叹

夜来香

我只是闻到一枝花香
这个春天把口子收紧
过得如此节俭：
两三棵围墙内桃花，半阴半阳天气
似乎还穿着去年过冬的那件长衫
一切都要重新来过呀，
半夜经过我身体的那滴露珠
不是去年的那个冬，也不会是去年的那个春
它来到我的指尖
娇艳如一树灿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