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镇

 

雨中，借身去白湖镇

但那里并没有白湖，只有白鹭

我认为那是阔别多年的鹤，也是我仅有的爱人

不断的去认知它，用新的比喻

新鲜的目光注视。仿佛我比它更像空中来访

是偶尔点缀地点与地区的连接处

只看它一直呆在那里，或者是一生

只呆在那里，衬托水杉的坚韧

或土地的边界包裹土地

他们是一致的，至少在我到来之后

孤单会被拾起，在江南共和国*冬天的大地上

恨不得将所有的事物重新命名。情感的跌宕无边映照

无人告知我应做什么？

也记不清漆黑高空中的白鹭到底叫了几声

 

 

玻璃墙与雁声

 

找不到回时的路，驱车在白湖镇环绕了一圈

雨同我一样，随之逗留

初冬的体寒在运动中更为迫切，试图追寻新的捷径

穿过人工河的背面是这座小镇

唯一的生母。危墙之下

灰色铺垫了情节，铺垫了山坡黄昏的基调

又如此容易地铺垫了行刑处

生出的古树。借此孤立，树根生出腿来

我的出现，更如同见证大地是

另一种相逢。只剩时间在彼此间缩短

水渠道里的流速不减

从容抒情。略显卑微

是的，麻利的活法

才最先将这里的人们

分成平民与凶手，各自为新的律令而在这个季节里

却不可描绘

它如同大雁的叫声

夺去旧式的某种虚幻，夺去无知只剩

譬如朝露的身体在空中比划

 

 

致F

 

我们背对着光明

心生世界

F，当我这样称呼你

不是为了得到回应。星星在每一个夜晚都会亮起

从成都到九江，再到合肥

没有眷顾过哪一座城市

也没有于深夜慰藉酒水流动的躯体

我们始终千篇一律。相遇是未来的道别

而时间，过多划分梨花*的底线

消除脚步丛生的绿色植被，今夜

我隔着句式，获取黑暗中的符号。隔着

乡村与城市，在众多面孔下谈论逾越

谈论爱慕与虚荣接管了谁的世界

只剩某一种“唯一”

 

*梨花:出自梨花点点，白如报应。

 

 

致M

 

在冬日里记事，用绳索打结的古老手法

这并不让我的朋友感到意外。她在远处看雪

同样告诉我更远处的含义。季节像乌桕树上的

鸟窝。催使枝丫掉落，催使树干

在来年生出新的嫩芽

这在冬日里和寄托的情感无比接近

流浪汉借此宿眠，猫从批判天桥跃下

画家隐藏

触碰世界的真实。而我满足一日三餐

空间的跨度在逐渐减少

M，你还能记起什么样的事物？

请用同样的方法告诉我

除非，让我看到雪，或绳结的消失

 



拉合尔酒馆的主人

 

咒语从一扇门滚出向外

你想给它命名，用新的称呼

避免沾上与你同样的酒气或诗意

十月异常短暂

我们都说不上几句话

你在夜里打呼，看见黎明落进深山

努力填满空荡荡的沟壑

寒风簌簌

那时用过的剪影也不再用

新生替代了太多秦汉时的事物

那种自由夹物

精准计算了此后的每一次再访

拉合尔酒馆的主人，我坐在蒲墩上

你能与我继续饮酒吗？

汉中这个地名

太薄弱了，总能轻易从你的酒杯中飘走

只有你写到“一群黑蚂蚁从透光处

填满气味中的黑蚂蚁”*

在帘后挥舞的双手是如此浩荡

能容下了一个国度之身

 

*空瓶子曾在赠诗中写到

 

 

朱鹮

 

不再是既定容器，空瓶子也不空

里面能滚出雪球和贝壳

还有绿色的上弦月

这并不感到意外——

时间的宽度上，照样能容忍饮酒，作乐

和死去的阴谋

而更多的垂死挣扎之物

试图逃离树枝做成的框架

在意象上反复突围

湖心亭也不再是某一处地名，雪不是季节

不是外乡人口中碎碎念念的咒语

城市落空于水塘

缓慢下沉

我更像一个孩子，在木板上刻出痕迹

“朱鹮，你身上洁白的羽毛只是见证了不幸

是一群人倒戈未成的延续。”

但那样的结局并不存在

它更像是孤独的

 

 

午后，转基因的雪

 

合肥的地名被不同的人划分。从南到北

隔一条街道，就有一个新的渡口

我此身何处，并不重要。午后

有人说撞到了雪

在这个满目高楼的城市，并不多见

但他一定是行走的太快

忘却了风，忘却了柳树，忘却了

所有引体向上的眼睛

他们有力的注视，从一个生命开始

到另一个生命的结束。这种轮回

在楼层间相互证验

农历十月十九日，是一个地理上的时间

位置发生变化。雪撞上了什么

什么就成了新的雪